Don Norman,美国西北大学教授,《未来物品设计》一书作者,Nielsen Norman集团的创始人之一,人机交互设计方面的专家。几家首屈一指的科技与汽车制造公司的顾问,此外,Norman还担任著名的苹果先进科技集团的副总裁 。
我惧怕未来科技的改变,但并不是出于常规原因。对大多数人来说,人们的需求将在未来获得更好的解决方案,设计将提供更为合理和可行的帮助,而技术将促使这一切变成现实。但我所看到的发展似乎被欲望和利益驱使,人们在其中可怜而渺小。
当我写下这一段的时候,正值我在马德拉群岛参加会议之际。而我却不能上网,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居然是一个有关科技的大会:与会的300多位来宾被贫瘠的网络彻底打败了。300多人规模的会议意味着需要至少500-800的IP设置,算上笔记本电脑和电话等其他的电子设备,则意味着需要再多几倍的IP地址。
没有网络为什么不用智能3G手机?因为我们不敢。海外漫游的通讯费贵的吓人。想想,智能手机没了这些数据变成什么?几乎什么也不是,智能手机变成弱智手机。只要没有网络连接,不论手机有多少NB的技术功能,都将变成一块最简单的蓝屏手机。
而我呢,当我的智能手机变成弱智手机后,我也变成了笨蛋。因为我太依赖于这些新技术,我依赖它们生活。我的手机可以翻译外语,提供地图以及餐馆饮食信息,告诉我新闻,让我知道周围正发生着什么,它还能让我和世界各地的朋友保持联络,让我成为一个多功能的人。但所有的这一切,都将只在数据供应的前提下才能实现。
马德拉群岛高额的漫游费用和匮乏的网络技术设置将我下降到白痴的级别。我的智能手机在我最需要它的时候罢工了。我的才智随风飘散,我的生活随风飘散,我的朋友、邮件、生活、思想,全都随风而去,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我。
想一想,我的孤立无援仅仅是科技受限的一个结果。宾馆的上网问题是可被解决的。由于主办方从未有过举办大型科技论坛的经验,所以他们想当然的认为没有多少与会者需要上网,并且就算上网也只是收发一下邮件。而事实是,他们忽略了一个简单的现实问题。在这样一个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每个人对互联网都有多种诉求,追求全方位的影像和音频体验。但这一切都很好解决。
而问题的根本则是被商业化的服务供应商造成的。每家服务供应商都希望最大限度的获取利益的同时将其竞争对手的市场占有率降到最低。他们试图强迫建立受众的行为标准,将人们锁定在他们自己的分配原则下:将音乐、电影、图书锁定在一定的数字所有权模式下,将人们锁定在移动电话下,将DVD锁定在区域码内..而所有这一切系统都合法的存在,但这套系统的实施却远远的超出了必要的范畴——甚至是一种对创造力和人类的伤害。
越来越多的网站被锁定,而这一切仿佛回来了信息时代的最开始:几乎所有的娱乐、新闻和信息被锁定在一定服务区域内,只像其会员开放,而这一切开始在现代的卫星电视系统下执行。
多年前,当我还在Apple工作的时候,计算机公司的高级主管们曾聚在一起,试图建立一种公开的系统,即在一台电脑系统下写的程序和系统可以在所有系统下共用。微软代表对这一想法表示了嘲讽,他说:“现在已经这种标准,如果我们按照这个标准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将被解决。”他说的标准是什么呢?当然是微软标准。他的观点立刻就被太阳系统公司(Sun Microsystems)、IBM和我APPLE的代表否定,但不久后他的观点就统治了商界。太阳公司已经不存在了,IMB也不再做个人笔记本电脑的升级,而苹果电脑内最受欢迎的程序套件是什么?Microsoft Office!我现在写的这些文字用的就是WOED软件,即使用的是苹果电脑。这就是任何一家科技公司的目标:将它们的系统建成世界的标准就是最完全的统治。
现在有一种现象:就是所有追随者都想建立标准,而领导者认为没必要。Linux努力的想作为一种开放的系统而存在,使个人、商务电脑乃至所有人都可以通用。但世界的准则却掌握在少数的玩家手里,特别是当这套应用程序是Microsoft Office提供的时候。很明显,Linux完不成这个目标。
那么互联网(Internet)怎么样,作为一种公开的系统,公开的标准,任何一个浏览器都可以造访。这是不是就是将来的潮流?是的,但它将来也可能变成一种“圈禁的花园”,只有订阅才能浏览。想看这组电视节目?那么加入这个花园;想看那个节目?加入那个花园;想为你的电子阅读器买本杂志?那么你需要符合读者条款,或者拥有统一的服务供应商。并且,不同的东西被不同的供应商支配销售,并不是都可以在你的设备上使用,我们可能需要买很多种观看设备才行。
那么智能电话是未来进入互联网服务的通道吗?或许是,但是每个软件供应商或服务供应商或许会在那些将要在你的机器上播放的文件强加他们的限制条件。要知道智能电话紧紧的依赖于它使用的应用程序,而这些应用程序则被不同的供应商所控制。就算有些程序没有被控制,但手机不同的操作系统和封闭的标准也意味着图书、游戏等需要为一部产品研发出不同操作系统下的程序。
Tim Wu在The Master Switch: The Rise and Fall of Information Empires一书中论证了这个过程是如何工作的。他认为这是大公司确立市场独霸权所不可避免的结果。几乎所有现代传播公司都在使用这个方法——不论是电话、电影、广播、电视、网站、博客。最开始的时候,技术向所有人开放,不论对媒介提供者还是使用者。比如,早先的留声机可以录音也可以重放;不论是收音机爱好者还是大学组织都可以免费的建无线电台;在YouTube上,人们可以不受限的创建和观看流媒体;业余爱好者和专业人员携手将这个领域的界限无限的放大。然而,当潜在的商业利润浮出水面,利益集团立刻采取了行动,他们开始垄断,吞并小公司,而政府也乐得其所的为其颁布法律条例,保护法人利益,建起高墙,将双向的信息流通变为单向渠道。 为什么我们温顺的接受了上传信息比接受信息速度更快?服务供应商大概会说因为人们接收的比生成的多。所以呢?难道是因为他们想让我们成为消费者,让我们不停的消费它们的资源而不能自己创建我们自己的东西——连文字、声音、是视频都不能?这种不对称性强调了服务和内容供应商的权力,而我们只能被动的接受。所有这一切都将面临业余爱好者的质疑:没有了“人人都是创造者”的承诺YouTube还剩下什么?这是个好问题,但已经太晚了。在公司企业决定抢占控制权后,YouTube在未来将何去何从?
我很害怕,害怕互联网注定将是一场失败,害怕它被紧紧的控制和看管。互联网已经延伸到它原始功能之外:信任,大学间的公开信息交流。而今天,它轻易的就可以被未知的实体渗入,隐藏在家庭和公司中,盗取ID和私人机密。我也害怕它那些恶意程序以及永不停息的垃圾邮件(有一些只是恼人,而越来越多的则是恶意的病毒)对基础设施造成的威胁。就像早先的公司运用真实的媒体来获取控制权,现在的大公司运用更高效的互联网宣誓主权。他们声明是为了建立更安全更和谐的操作,只是顺便获取利益减少竞争。同样的论断也适用于政府,唤醒对现实互联网的恐惧是为了使当前政党获得额外的控制权。
我已经预见了未来,但如果它仍按现在的发展继续,我则并不乐见。我害怕我们的自由和对信息的渴求将注定被服务供应商的权力和私欲控制,是时候该反思一下现在了,为了注定要到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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