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大学艺术学院 高承珊GAO Chengshan

摘  要：吉祥图案是我国民间的一种绘画形式，为了达到趋吉避凶的目的，中国人习惯于在节庆时张贴它。吉祥图案是一种审美需求，它还是一个理想，同时，它也是有一定功能的愿望。通过比较中医、风水方面的理论，本文认为它最初追求的还是纳福穣灾的功能。

通常认为吉祥画、吉祥图案，是过去人们喜爱的一种装饰品。每到岁末年初，节庆假日，婚丧嫁娶，人们希望通过张贴吉祥画来图个吉利。这样的画内容很多， “莲年有鱼”、“四方来福”、“连中三元”、“马上封侯”等等。吉祥画和吉祥图案“以象征、谐音、含蓄、寓意等曲折手法绘制而成”。用来希求做官、生子、登第、发财。这种形式在我国的历朝历代十分普遍，发展到明清时代到了，“画必有意，意必吉祥”的程度。民间的画师，利用形象的组合寓意出内在的含义。人们希望吉祥画、吉祥图案能够祈福禳灾。这个形式在民间受到欢迎，当然有其完美的审美功能、喜庆色彩，以求大吉大利。除了这个，纳福穣灾、趋吉避凶到底是个理想呢？还是真正具有其功能。它的根源来自何处？从传统文化的发展源流上去研究，特别是具体到中医、汉字的造字、风水学、武术等学问上，通过比较和参照，受其启发，认识到吉祥图案的产生与发展，其中有更深的原因。

一

我们的祖先认为这个世界是由金、木、水、火、土五个元素来组成，同时五种元素又在方向上代表东、南、西、北、中，在色彩上是青、黄、赤、白、黑，在人体上是心、肝、脾、肺、肾。从色彩的角度考虑，例如心脏在方向上属南方，色彩上面属于红色，中医理论认为在使用中药的时候，应从药材的形、色、味、理、时等多个方面考虑。我们发现与心脏相关的药材，大多是红色、红花、三七、大枣、枸杞、丹参、红景天等。相关的粮食也是红色，例如红豆可以补心等。肾属水，黑色与肾相关的有熟地、五味子、山药均为黑色。补肾的食品有黑芝麻、黑豆、紫米等都是黑色。肺属金是白色，相关的药材有玉竹、天冬、麦冬、菊花、茯苓、白色的白豆，食品有莲子、莲藕等许多白色的食品。板兰根是青色可以治疗与肝相关的疾病，在方位上肝是东方，为青色。胃是黄色，在方向上是中央，黄连、佛手等色黄的药材很多，大豆、小米等黄色的食品也是入胃的。可以治疗胃部的疾病。这些是色彩与身体的关系。现代色彩学，也是根据色彩的冷暖关系，总结出不同的色彩有不同的性格，例如；红色象征夏天，性格热烈有很强的生命感和活力，中国人以红色为吉祥色，在婚礼、节日、庆典等场合多用红色。运动员的休息室，墙壁上的颜色涂成红色，目的是让运动员保持兴奋的竞技状态。绿色象征春天、象征生命，象征自然与和谐等等。今天色彩的变化更为丰富，甚至从服装的角度，发布每年的流行色，由此可以见色彩与人的心理及生理是息息相关的。

中医从形状的角度运用药性和药理，例如，与骨骼相关的药材海风藤、识骨草、桂枝等，用这些药治疗关节曲伸不利、关节炎。海风藤为藤本植物缠绕攀缘关节屈曲是其本性，这个性质将在用药时发挥作用。穿山甲的药用是“通”，穿山甲的天性是钻山挖洞，这个天性和生物、植物的自然属性，在中药的运用上发挥其作用。蒴阳，肉苁蓉形如阳具其作用也是壮阳补肾。“皂刺”的药性是通。想一想针一样尖锐的东西，一定可以起到通的作用，我们传承了几千年的中医药就是这样的思维。中医药运用这个道理在身体疾病的治疗中有其独到作用。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经常听到吃什么补什么的说法。核桃补脑，核桃像大脑的样子，所以补脑。诸如此类，这些不是空穴来风。著名医学家李时珍说：“以胃治胃，以心归心，以血导血，以骨入骨，以髓补髓，以皮治皮。”　中医同时也认为，动物脏器是“血肉有情之品”，因此能产生“同气相求”的药效。这是中医养生学中一条重要的养生珍宝。北京中医药大学方剂教研室主任许文忠博士介绍说，“中医讲阴阳五行”，“吃什么，补什么”是一种朴素的唯物主义说法，没有经科学测试进行具体证实过，但也有一定的道理和一定的侧重性，比如红的补火、白的补肺、黑的补肾。”吉祥图案的原始目的，应该与此出于一理。这是我国传统文化所特有的，画面表达的内容就是“同气相求”的内容。与自然界相同的事物产生感应。“四方来福”，在画面中四个蝙蝠从四面八方向中心飞来，取“福”的谐音，象征福气滚滚而来。吉祥画“金钱豹”，王树村先生说；“此图绘刻一红鼻赤目，遍体金钱之花豹，口衔一利剑，花豹背负一小金钱豹，昂首仰望空中红日，四爪之下，踏有红珊瑚，绿翠叶，金方胜、双钱、宝珠等珍贵财宝。豹身金钱花纹，金钱之上印有人间过去喜闻乐见的各种吉祥词句，如“人口平安”、“天下太平”、“一本万利”、“招财进宝”、“状元及第”、“日进斗金”、“生意兴隆”、“五子登科”、“日日生财”、“四季平安”……。孙柔之《稽瑞图》中有“元豹”一说：殷纣王时，周文王（姬昌）被囚羑里，散宜生在怀塗山得一元豹，献给纣王，周王才将姬昌释放。所以《释瑞》中称：“元豹释缚”为瑞应图之缘由。”由此看来瑞应图都是有前因后果的。因豹得释，然后此豹就成为释兽。释兽可以感应相同祥瑞，这样符合 “同气相求”的道理。

二

这样的思维方式，也在风水方面有广泛运用，风水同样是在运用象征、谐形、含蓄、寓意的手法，来适合自然的道理，例如有文笔峰、案山、桌山、靠山等等象形的取意。甚至包括运用自然色彩，利用山形水脉使自然环境更加得宜于人的生活和居住。山环水抱是取“象”于母亲的怀抱，母亲臂膀的环抱像山一样，乳汁孵育像河水一样。在风水上使用的一些避煞的瑞物，目的是调整风水，像泰山石敢当，就是比较典型例证。浙江楠溪的苍波村，借形如笔架的笔架山为朝山，村中水池为砚，条石为墨，居住宅园为纸，形成笔、墨、纸、砚文房四宝。该村历代文人辈出。文房四宝是文化人案头必备物品，沿袭几千年，早已将博大精深的文化蕴涵其中。将文房四宝的概念引入村庄的规划设计，使整个村庄沐浴在文化的氛围之中，潜移默化形象信息持久不断的释放，这种“形象力”，必然起到教化的作用。这个也是“同气相求”的极好例证。吉祥图案的目的在于追求“同气相求”。吉祥图案的产生也是因为相信事物之间的内在联系，认为龟是长寿的所以用青砖拼合成龟背花纹来装饰建筑的墙壁，象征和诱导长寿。在墙壁砖雕等画面上表现猫和蝴蝶嬉戏，猫和蝶的谐音是耄耋，耄耋是八十岁至九十岁，来象征长寿。画面上一人射箭，接连穿过三个铜钱，组合成“连中三元”的吉祥语。是对科举考试金榜题名的期望。“五福临门”、“平生三级”、“人寿年丰”，在一幅画中用相关的事物组合出一幅画并且让人一看便可以读出其中的含义，产生一个吉祥的词组以求瑞应，求得吉祥如意。

三

传统文化中用五行来描述这个世界，认为这个世界是由金、木、水、火、土五个元素来组成，最初我们的祖先用象形的方法，造（画）出最早的汉字，古人在文字之中纳入五行的原理，例如；水、木、金、火、土，都是象形字，是图画。造字时与“水”有关的汉字，都使用水作偏旁部首，这样的字有江、河、湖、海等等。与“火”有关的字偏旁部首是火，例如；焰、炉、烧等。汉字的基础是象形。在音、形、义的基础上又不断的相互组合，例如“火”“土”两个字组合成为“灶”，表现“灶”的主要性质和形象。汉字基础是象形，汉字是大千世界万事万物的符号性影像。汉字里的一个字就是一幅画，图形表现内容。或者边线一个道理，例如；人们常说“人老了，半截入土了。”“土”字斜插一撇，半截入土的形象出来了，下面是“匕”，这个字是“死”字的一部分。  老不可怕，有“孝”中国人讲孝道，“老”字的下面不是“匕”了，变成了子孙的“子”，下面有子孙在撑着。一个字表现了十分的大道理。这样的造字原理，许慎总结为“六书”，它来源于自然，所谓“远取诸物，近取诸身。”汉字虽然不是一个人创造的，但是它遵循一个道理，这样使得汉字是一个相互紧密联系的整体系统，是师法自然的结果。我们现在看到的，用五行的原理来取名字，这个方法未必正确，但是它也是源于这个道理，根据生命中五行配比，调整文字中五行含义和物质属性，补充所谓命理上的不足。原始文字形成到现在已发展成熟，文字成为形象符号，这个符号形式含有内在的道理，并且具有与它所表述的世界相同的全息性。吉祥图案几乎是用图形造字，或者说是造词。一般而言每一幅画、每一个图案，都是可以读出词句来的，这个道理与汉字的造字没有根本的区别。

梦东禅师诗：“客舍并州已十霜，归心昼夜忆咸阳。无端更渡桑干水，卻望并州是故乡。”客居在并州十载，怀念自己的家乡咸阳，可却要渡过桑干河去遥远的北方，这样离家乡就更远了，只能把居住了十年的并州看作故乡了。比喻越是接近事物的源头、接近本身原始形象和道理，它的功能性会越强。发展到后来的吉祥画，吉祥图案，距离“同气相求”的本源目的就远了，理想化的成分、心理的因素多、表现愿望的成分大了，功能的实用成分越来越小了。吉祥图案的产生，说明了传统文化中天人合一的道理，也说明了这个道理的正确性